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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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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9章

林黛玉因為喜歡大觀園裏的詩社,每月都是要去參加的。因是訂好了每人都要做一回東道主,恰好這月的東道就是林黛玉,林黛玉便提前做好了萬全準備,就等著十五這日提前去園子裏住著,十六正日子這天大家一起作詩呢。

誰知,十五這日,林黛玉正收拾呢,園子裏派來了兩個婆子來告訴林黛玉,說是如今府裏來客人了,分別是邢夫人的嫂子和侄女兒邢岫煙,李紈的寡嬸和堂妹李紋、李綺,以及薛寶釵的堂妹薛寶琴。為防表姑娘不知道,特地來告訴的。

林黛玉忙道:“既是來了客人,自然是要以待客為先的,你們且回去告訴你們公子小姐們,就說我這裏都預備好了,再等她們的消息吧。”

一個婆子就笑道:“大奶奶說了,來的客人都是跟表姑娘一般年紀的女孩兒,表姑娘若是都收拾好了,今兒就還是一般的去,且跟親戚們廝見一番,等再選了正日子,再起詩社也是一樣的。”

林黛玉則笑道:“可是不巧了,這次東道,不只我一個人,還有我的侄兒雲兒哥要一起去湊個熱鬧。如今咱們都擠在一天了,卻是太過叨擾了,不如你們回去回大嫂子,就說我還是等她的消息,仍舊是提前一天告知我,我必帶著重禮去拜社,不會讓他們失望的。”

這兩個婆子認真記下,等回了園子裏,把林黛玉的話給眾人一說,眾人都稀奇起來,史湘雲問道:“你可是聽真了,她有說要帶什麽重禮嗎?”

這話一出,眾人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,都笑話道:“小姑奶奶,你這話問的何其功利,哪有一上來就問人家要帶什麽重禮的?”

史湘雲不讓道:“這有什麽?哪一次林姐姐來不是要帶一些咱們沒見過的稀罕玩意?這一次詩社可是她的東道主,我就不信你們心裏不好奇?你們心裏好奇,為著顏面,只能憋著,我替你們問出來,你們倒嫌我功利了,天下的道理都被你們占盡了,我就是那起子無利不起早的功利小人了。”

她把這話一說,眾人又是哈哈哈大笑一回,只說她說的很是,她們確實也在盼著林妹妹(姐姐)來呢。

這婆子見眾位奶奶姑娘小姐們都看著自己,也忙笑著回道:“並沒有說是什麽,只是說了公主府裏的小侯爺也要來湊熱鬧,想來這禮,定是不輕的。”

李紈笑道:“可了不得,小侯爺可不好怠慢,等咱們定好了日子,可得好好在園子裏選一處好景致才行。”

賈寶玉則道:“憑他是小公爺還是小侯爺,來者是客,自然是客隨主便。小侯爺是隨著林妹妹來玩的,若是弄的太過鄭重其事了,倒是失了天然的意趣了,人家也未必會喜歡。”

薛寶釵笑道:“很是這個理。這位雲哥兒今年才八歲,既作不了詩也寫不了字,也就只能跟著咱們看個熱鬧,若是咱們太過拘謹,反倒掃了人家的興致。”

探春也笑道:“還有一宗,你們卻是忘了,既是客人,自然是要有陪客的,他是小客人,咱們這裏自然是要有小主人做陪的。”

薛寶釵道:“鳳姐姐家的大姐兒和大嫂子家的蘭哥兒恰好比這位小侯爺大一歲,荀哥兒則是小一歲,都是大差不差的年紀,豈不是正好作陪?”

李紈笑道:“可不敢讓蘭哥兒出來,他是個見不得世面的,羞羞怯怯的不敢叫人,再惹了人家厭煩。”

賈寶玉道:“無非是小孩子一起玩耍罷了,他們都是一輩兒的人兒,大嫂子只管把蘭哥兒叫出來待客就是了。”

李紈自然是想讓賈蘭跟小侯爺接觸的,只是,礙著王夫人,她不敢把話說滿了就是了。

李紈只道:“待客的事,咱們在這裏說出花兒來都沒用,還得要回了老太太太太是正經。”

眾人都說是。

等一時到了賈母這裏,賈寶玉把林黛玉會帶著雲哥兒來園子裏參加詩社的事兒跟賈母一說,賈母歡喜道:“你們都是做叔叔姑姑的,等他來了,可得接待好了,不能讓人家挑了咱家的禮。”

賈寶玉笑道:“老太太,咱們都是大一輩兒的,跟小侯爺也玩不到一起去呢,不如讓大姐兒、蘭哥兒和荀哥兒來做正經陪客的主人呢?”

賈母笑道:“難得你們想的周到,可不就是這個理兒,鳳丫頭,這兩日就給三個孩子準備起來,連著新來的客人,都做兩身新衣服,也喜慶喜慶。”

王熙鳳忙歡喜的答應下來,心裏對林黛玉一行的到來更重視了幾分。

新來的邢岫煙、李紋、李綺、薛寶琴四個則是對林黛玉和那個小侯爺越發的好奇起來,他們一來賈母就要給她們做新衣服,自然是為了不失禮於客人面前,可見對這兩位客人的重視。只是第一天來,不好多問罷了。

可巧這日開始嘻嘻索索的下起雪粒子來,李紈就提議大家去蘆雪亭擁爐作詩,眾人都道這主意好,都忙忙去回了賈母,打發人去公主府接林黛玉和雲哥兒,好來起詩社。

賈母自是無有不允。

林黛玉這裏收到消息,就去回了大長公主,言明日要帶著雲哥兒到榮國府大觀園裏去起詩社,天寒日短,或許要住上一晚。

大長公主對她們小姑娘的雅興稀奇的很,只道:“要去就去吧。你這去了好幾次都還興頭的很,等明兒個,你也邀她們到咱們府上樂一樂,也好讓我見見你的姊妹們。”

又對雲哥兒道:“你是男孩子,見了人家姑娘,可要知禮,知道嗎?”

雲哥兒窩在老祖母的懷裏,高興道:“老祖宗,我還小呢,等我長大了,就是讓我去我都不去的。”

林黛玉先笑道:“定把您的話帶到,她們定是樂意的。”又道:“雲哥兒去了,也是跟我單獨住在一起,方便的很,定是沖撞不了的。”

大長公主就道:“我倒不怕人家沖撞了他,我就怕他沖撞了人家嬌客。”

雲哥兒就對著林黛玉拌鬼臉。

林黛玉掩著帕子笑的合不攏嘴。相比於蓮哥兒的敦厚知禮,雲哥兒就很有些權貴子弟的紈絝習氣,像是閨閣姊妹們作詩這樣的樂事,蓮哥兒縱使再喜歡,他也不會像雲哥兒這樣,不等人家邀請他,他自己就非得央求著跟著一起去,也不管人家歡不歡迎他。

林黛玉讓婆子去回話,言明明兒一早她就帶著人去,或許會在園子裏住上一晚。

這婆子自去回話不說。

等第二日至午,天氣瞧著看著還算太壞,林黛玉就帶著雲哥兒拜別了大長公主,上了四匹馬拉的寶車,和兩大車的東西,帶著無數的丫鬟婆子小廝一路朝寧榮街而去。

自有報信的先一步去了榮國府知會,榮國府這邊,早有賈璉帶著賈寶玉和賈荀、賈蘭兄弟兩個等著了,等看著公主府的侯爺寶車到了之後,就當先迎了出來。

眾人只見先是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公子下了車,他身披一件雪白雪白的雪狐裘,腳上登著毛茸茸的鹿皮靴,頭上帶著毛茸茸的護耳帽,手上帶著露著手指頭的半掌手套,同樣毛茸茸的,只是並不影響手指頭的靈活性。

他這樣雪白的一身毛茸茸,但凡他皮膚黑一些,五官僵硬一些,都撐不起這樣金貴又敞亮的排場,可見雲哥兒著實是長了一副好皮囊。

眾人見了,就都知道這就是今年陛下新封的侯爺了。

賈璉帶著賈寶玉叔侄上前給雲哥兒見禮。

賈璉道:“家父和東府的珍大哥哥一聽說小侯爺要來,本來是想親自迎出來的,但家祖母說小侯爺是來做客的,若是他們這幫滿臉褶子的老爺們來相見,未免敗了小侯爺的興,就讓臣帶著家裏還算看的過去的年輕小輩們來迎。索性林妹妹跟咱家是常來常往的,就是失禮一些,看在林姑父和林妹妹的面上,小侯爺就擔待些個罷。”

雲哥兒笑道:“是我不請自來了,你們不嫌我煩就好了,怎敢太過叨擾?”

賈璉就陪笑道:“小侯爺能來,府上蓬蓽生輝,哪裏有叨擾一說?自從知道小侯爺要來,家祖母早好幾日就讓咱們準備起來了。”

賈寶玉見賈璉說個沒玩,就拉了拉他的衣襟,笑著對二人道:“這裏是大門外,二哥哥只在門外寒暄,可是太過失禮了。”

賈璉忙拍拍自己額頭,恕罪道:“怪我,怪我,這裏的確不是說話的份兒,快快請進。”

說著就請林黛玉下車,上暖轎,擡著進府。

雲哥兒在馬車旁候著,親自扶著林黛玉下車,林黛玉身披一件大紅色的大氅,頭上帶著兜帽,內裏圍著大圍脖,把她嚴嚴實實的捂住,只露出一雙似笑非笑的含情目出來。

林黛玉微微給賈璉行了一個禮,笑道:“大冬天了,二哥哥就恕妹妹無禮了。”

賈璉忙吩咐跟著的媳婦子服侍林黛玉上暖轎,道:“回自己外家,可有什麽禮不禮的,快帶著小侯爺去老太太那裏吧,仔細凍著。”

說著,又請雲哥兒上另一擡暖轎,一路從大門進入,穿過儀門,花廳之後,才從榮禧堂前的正道前往西拐,進了賈母的正房這邊。

一路上,賈璉和賈寶玉帶著賈荀和賈蘭護在兩個人的轎子旁,林黛玉見賈荀年紀實在小,怕再凍壞了他,就開口讓賈荀上來跟自己一起做暖轎,賈璉也心疼兒子小小年紀就得在寒風中走路,林黛玉既然要求,他就讓兒子去坐了。

只剩一個賈蘭,不待賈璉開口吩咐,他就懂禮的道:“我比荀哥兒要大兩歲呢,是大孩子了,無需坐轎子,我就跟叔叔們一起走著就行了。”

賈璉深覺賈蘭懂事,就笑著道:“行,等回去了,記著囑咐跟著你的婆子們,要碗姜湯喝,這兩日還得陪客呢,你可不能凍病了,知道嗎?”

賈蘭笑著點頭應下。

這兩日要陪的客人是誰,他母親已經跟他分說清楚了,若是能讓客人喜歡,他跟母親都在老太太面前得臉呢,因此,賈蘭暗下決心,這兩日務必要招待好了這位小侯爺。

一時到了賈母這裏,因著雲哥兒年紀還小,眾位女眷們都無需避諱,因此,賈母這裏,不止邢、王兩位夫人,就連薛姨媽、刑大嫂、李紈的寡嫂這些女眷也都在,更別提,還有以李紈和王熙鳳打頭的眾位姑娘們了。

以雲哥兒的身份,他只要跟賈母一個人行禮就行了,雲哥兒行禮的時候,其他女眷們都起身避開,同時屈膝給雲哥兒行了半個福禮,雲哥兒也都大方的受了。

賈母笑的和藹可親,笑著問了大長公主的安後,就問了雲哥兒幾個例行的問題,走過過場之後,就吩咐王熙鳳和李紈,好生帶著林黛玉和雲哥兒進園子去歇著。

王熙鳳和李紈具都起身答應下來,一時間,眾人又都擁著林黛玉和雲哥兒出來,請他們上軟轎,到帶著他們進園子。

林黛玉笑道:“往常我來的時候,也沒見你們這樣周到的處處都要軟轎伺候,竟是連走一走路都不讓了?”

王熙鳳打趣道:“你是常來的,那腳早就走的皮糙肉厚了,可不是給你的,是給咱們小侯爺的。”

雲哥兒笑的靦腆:“嫂子叫我雲哥兒就行了,我是來玩的,若是總是小侯爺小侯爺的叫,倒是叫的疏遠了。”

林黛玉笑道:“很是,總是叫小侯爺,不像是迎客,倒像是趕客了。”

李紈就笑道:“真真是林丫頭這張嘴,咱們費勁巴拉做了多少準備就等著你來做東了,你倒是覺著是趕客了?”

林黛玉忙笑道:“是我的不是,你們心裏別覺著我多事,沒給你們報備就帶了人來了就行了。”

賈寶玉就道:“這原本就是為了姊妹們一起作耍的雅事,就是人多了才好呢。為了不至於太過無趣,咱們還邀請了大姐兒、荀哥兒和蘭哥兒做陪客,必會讓你們盡興的。”

此時荀哥兒和蘭哥兒一左一右的伴著雲哥兒,給他說著沿途的風景,不至於讓他來到陌生地方太過無趣。

眾人說說笑笑的一路邊走邊逛,前面是興致頗高的主子們,後面則是跟著林黛玉和雲哥兒來的伺候的丫鬟婆子們,或是擡著箱籠,或是托著捧盒,具都安安靜靜的跟隨在眾人身後,這樣浩浩蕩蕩的一群人,一路走來吸引了無數的丫鬟婆子來圍觀,具都看西洋景兒似的。瞧的雲哥兒稀罕不已,要知道,在公主府,大長公主規矩嚴明,行的是宮裏的那套嚴苛的規矩,可沒有奴才圍觀主子們這樣的‘盛況’。

一時間眾人都來到了瀟湘館。

原本史湘雲是住在瀟湘館的,現在林黛玉要帶著雲哥兒住進來,她就不好再跟林黛玉住在一起了,她就收拾收拾,搬去跟迎春和邢岫煙擠一擠,等林黛玉和雲哥兒走了,她再搬回來。

瀟湘館早就打掃一新,就等著林黛玉和雲哥兒入住了。

林黛玉讓紅袖和紫鵑帶著眾丫鬟婆子去給雲哥兒收拾,她自己則是跟王熙鳳和李紈道謝:“我原先只是想帶著雲哥兒來玩一回,當天來了當天走的,誰曾想這幾日下雪,行動不便,若是要來,總得盡興了方好,才決定要住一晚的。不過是住一晚,就勞動你們這樣興師動眾的,倒是我的不是了。”

說罷,就要給王熙鳳和李紈行禮。

王熙鳳忙上前扶住她,對她道:“快別這樣,你們能來,老太太高興的跟什麽似的,你們就是不住,她老人家也必要留你們的,不過是收拾屋子,咱們這裏有的是人,能勞動多少呢?”

李紈噗嗤一笑,道:“可別說勞動的事兒了,自從知道這次是你的東道,咱們可就都盼著呢,就是費些事,咱們也是甘願的。”

她這話一出,不止王熙鳳,就連三春和薛寶釵邢岫煙她們具都笑了起來。

林黛玉笑道:“本來想明日再給你們的,今日既然人這樣齊全,索性就都分了吧。”

“丹彤,把那兩個大箱子擡來,就放在屋子正中,給奶奶姑娘們挑。”

丹彤笑著答應一聲,果然叫了四個婆子擡著兩個大箱子進來了。

眾人正在好奇這樣大的箱子裏面裝的什麽的時候,就見丹彤一一打開,眾人定睛一看,見一個大箱子裏是一匹一匹雪白雪白的布料,另一個大箱子裏,則是五顏六色各色皮子。

林黛玉笑道:“這都是我大哥讓人從關外送來的,殿下又賞了我許多,我一個人哪裏穿的完?索性就都帶來園子裏,咱們一起分一分,豈不便利?”

王熙鳳摸著那卷雪白的布料,咂舌道:“這是近年時興的頂級羊絨布料吧?你說分了就分了,就只圖個便利?老太太那裏呢?你是單獨備的,還是也從這裏面出?”

林黛玉笑道:“自然是單獨備的。這是我的,還有雲哥兒的呢,他帶來了一盆牡丹花,這大冬天的可不多見。”

李紈拿起一匹羊絨布料在惜春身上比量,笑道:“你說是重禮,再沒想到竟是這樣的重禮,真是實惠又實用,更難得的是咱們拿著銀子也買不到的,這樣柔軟的布料,無論是做襖子,還是做裏衣,都可的。”

林黛玉笑道:“你是知道我們家的,這樣的布料在外頭或許買不到,我們家裏是常備的,以前都是放在年禮裏送來,自然是緊著老太太用的,如今我給你們一人一匹帶來了,就算是給你們的年禮了,等過年的時候,可是再沒有了。”

王熙鳳忙道:“這些盡夠了,可不用再有其他的了。”

探春笑道:“你既然連年禮都一起送來了,明日的東道可怎麽辦呢?”

林黛玉笑道:“東道自是另算的,我帶來了一頭獐子,一頭野鹿,還有幾只野山雞,咱們圍爐賞雪吃野味做叫花雞如何?還有那西域的上好的葡萄酒,憑你喝多少都不醉人的,咱們明日也學一學詩仙李青蓮,喝酒作詩豈不快哉?”

薛寶釵笑道:“瞧瞧,瞧瞧,還是林妹妹會玩,連明日咱們吃什麽喝什麽都想到了,那你可有作詩的題目沒有?”

史湘雲已經捧著雲哥兒帶來的牡丹過來了,興奮道:“你們快瞧,這是什麽?”

眾人轉頭一看,具都驚呼出聲。

原來,這竟是一樹三色牡丹,一朵一個顏色。一朵粉白似雪,一朵淡紅雅致,另一朵,竟是玫瑰紅的嬌艷,他們開在同一株牡丹花枝上,一朵比一朵喜人,竟是同臺鬥艷了。

探春咂舌道:“乖乖,這樣的稀世珍品,也只有皇宮才會有吧?”

林黛玉笑道:“可不是?這世上,除了皇宮裏,再也找不到這樣的珍品了。是淑妃娘娘孝敬殿下的,殿下疼雲哥兒疼的跟什麽似的,他要什麽就給什麽,他說今日帶著這盆牡丹來給你們看看,殿下二話沒說就給帶來了,為著這盆牡丹,還帶了一個專門伺候的花匠呢。”

說著,林黛玉就讓那個花匠進來讓眾人認認臉,這兩日,他定是要住在瀟湘館裏伺候的。

眾人眼看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進來,給眾位奶奶姑娘們請安,他聲音清脆利索,一身青衣,眉清目秀,自稱叫小曲子。

眾人還有什麽不明的?這是一個小內侍,也只有這樣的小內侍才能名正言順的住在瀟湘館裏了。

除了羊絨布匹和牡丹,林黛玉還帶了許多西域物件,都是莫磐讓人送回來的。

眾人有認識的,有不認識的,有些林黛玉自己都說不上來來歷,薛寶琴卻都能說的頭頭是道。

薛寶琴靦腆笑笑:“我小時候,跟著父親走商,是去過西域進貨的,這些物件,有些是從西域那邊傳過來的,有的則是西北那邊本地的土儀,雖是土儀,也是近些年來才興起來的,那邊的財神爺特別有名,咱們能平安的來往於西域和關中,多虧了他護佑呢。”

探春驚嘆道:“走西域還得拜財神爺?那你們也是太不容易了。”不僅辛苦進貨,還得拜神仙保佑呢!

薛寶琴噗嗤一笑,道:“此財神非彼財神也!畫上的財神看得見摸不著,咱們大周的這位財神爺可是既看得著,也摸得著的,只要有他鎮著西北,西域那邊的貨物就能源源不斷的運到咱們腹地,咱們才能享受這樣的好物呢。”

說罷,她就給眾位說起了財神爺在西北的三兩事,比如收攏百姓將羊毛變廢為寶啦,什麽燒制煤球打造煤爐子讓他們隨時隨地都能有熱水用啦,還有打通商道護佑商隊通行關卡,以及勤奮練軍震懾韃靼什麽的......

最後用一句話總結:“可惜,財神爺雖然是活的,咱們卻是無緣一見了。”

言語間對那位活的‘財神爺’很是推崇。

賈寶玉聽薛寶琴這樣大幅篇章的稱讚那位財神爺,心裏就很不痛快,道:“左右不過是功名利祿那一類的,整日的追求銅臭把自己都......”

王熙鳳忙高聲道:“寶兄弟,你前兒個不是還自己制了一盒胭脂膏子,說要給林妹妹試試嗎?如今她人來了,你的胭脂膏子呢?”

賈寶玉眨巴眨巴眼睛,他不僅不笨,他還是個特別靈秀的,王熙鳳的提醒,他自然是聽出來了,不僅他聽出來了,就連薛寶釵她們也都聽出來了,王熙鳳這是在提醒賈寶玉他說錯話了呢。

果然,再去看林黛玉,林黛玉的臉色已經拉下來了,眼睛裏慢慢蓄起了淚水,臉頰漲紅,嘴唇翕動,抽抽噎噎的說不出話來,一看就是氣的很了。

雲哥兒也走過來,拉著林黛玉的手,一邊拿著帕子給她擦淚水,一邊嘆道:“姑姑啊,你這氣性也太大了,寶叔叔不過是不知道琴姑姑說的就是父親,若是知道,萬不會說這樣的話的。”

林黛玉冷笑道:“他向來是這樣的,不管是誰,他還說過凡是考取功名的都是祿蠹呢,哼,不僅我父親,就連你的父親和叔叔們,在人家眼裏左不過是個祿蠹罷了。”

雲哥兒一臉驚訝的看著賈寶玉,他來了這半日了,早就見識過賈寶玉對他林姑姑的殷勤了,這怎的,他對林姑姑殷勤,對林爺爺竟是看不起的嗎?

賈寶玉早就漲紅了臉,一邊給林黛玉作揖一邊道歉了;“對不住,實在對不住,我並不知......並不知琴妹妹敬仰的財神爺,就是令兄,唉,真是該死,該死!”

薛寶琴則是一臉驚喜的拉著林黛玉和雲哥兒,看看這個,再看看那個,對眾人讚嘆道:“再是想不到的,再是沒想到的緣法,我今日雖沒見到財神爺,卻見到了財神爺的妹子和兒子,四舍五入,就算是我見到活財神了,阿彌陀佛!”

眾人具都笑了起來。

林黛玉也笑著捏她的臉蛋:“都說我的嘴上不饒人,你這丫頭也不遑多讓,還四舍五入呢,誰是財神爺?我可不是。”

探春也上來笑道:“你不是財神爺,你是善財童子!”

眾人又都笑了一回,將賈寶玉擠到一邊去,不讓他再出現在林黛玉面前。

不論如何,賈寶玉當面說人家兄長,著實太失禮了。

林黛玉給眾人分發完禮物之後,又叫住邢岫煙,交給她一個包裹,對她道:“這是莫魚姐姐托我帶來的,只是不知道姐姐還記不記得她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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